冷淡仙人偏得道

最是诗人安稳处,一编文字一炉香

“孔明,来!”
听到妻子的声音,正抱膝呆坐的诸葛亮放开双手,跻着鞋,跑去看。
黄月英吃力的提着蓝瓜果,笑吟吟的站在院口。
诸葛亮连忙接过篮子,抱怨到:“拿这样多的东西也不叫人陪着去,均适才也在家呢。”
“只是去看看爹么,谁想他说今儿乞巧节,他不便过来,却一定要我带好些瓜果回来。”诸葛亮对这对父女经常无可奈何,父亲一味的心疼着女儿,却总要好心作出些相反的事情来,譬如这一次,沉甸甸的提回来的,大约是父亲宠溺的心吧。
月英继而又欢快的去洗瓜果,被孔明拦了下来,自己卷了袖子到井边提水去了。月英看着丈夫高大的背影,嘴角不免露出一个婚姻间的女子特有的幸福笑容。这世界上有两个男子同样爱着她,还需要更多的什么呢?
这个时候,那个寡言的小叔默默的走了进来,见到嫂嫂,他咧开嘴角,算是打过招呼,一个人坐到孔明适才坐过的地方,拣起卷书气定神闲的看了起来。忽然又仿佛想起了什么,折身又离了草庐。见惯了我行我素的他,月英依旧说了句“早些回来!”便闪身进屋去拿花撑,想着今天把孔明那件袍子上加一叶兰在上面。
忽然在榻上见了一个桃木的小盒,虽然小,上面的织女牛郎,万里河汉却十分可爱,这本是乞巧节的惯例了,却从来不曾有如此精致的。
月英想了想,踱到井边将盒子递到丈夫的眼前。孔明呵呵的笑了起来:“这是均自己做的嘛。”
“你的呢?”
“怀里,怀里。”他扎着两只湿漉漉的手对妻子说着。月英不待他说完便将手摸进怀里,孔明被痒得呵呵笑了起来,顺势将妻子揽在怀里:“明儿你要乞什么?”
“乞家宅平安,乞你和均永远健康,乞求……生活永远这样。”
“再乞一个……小娃娃来。”孔明的唇在月英的耳边喃喃的说。一声干咳,一个尴尬的诸葛均站在不远处,孔明一怔,月英顺势跑开。
“哥,见到我的桃木盒子了么?”
“可是这个?”月英拿了递给均。均道了声谢,顺从的从嫂嫂手中接过,看了一眼月英手中的那一个,没有多说什么,将适才扑到拿小小的蜘蛛放到盒子,用红丝绦系好。
“均是送……女孩子?”
“唔。”均答道,难得脸上泛起了红晕。
“哥,嫂嫂,我去了。”
“有心上人咯。”月英笑着,一转头,看到诸葛亮,便仿佛看到了少年时他某一刻清纯又羞涩的面孔。
当满天的星汉完全笼罩在头顶的时候,安静的卧龙岗上空是一条明澈的银河。月英将瓜果都摆上桌,拉着孔明双双跪拜着。孔明满目爱意的看着妻子。她是那样的虔诚,那样的热爱如今这安定平静的生活,她全心全意的要留住这一刻。焚香袅袅,祝告喃喃,墨色的长发从肩头滑落,遮住了他的视线。
“哎……诸葛亮,放我下来,我还没说完。”
“那就去床上说。”
“孔明,孔明……”那夜,月英唤了一夜这个名字。
当太阳三竿的时候,月英打开了来自孔明怀内的那个古朴的小盒子,里面的蜘蛛努力的织就着一张残破的网。并非喜网,月英有些失望。而孔明环着她的手臂完全化解了这份失望,有这双坚实的臂膀在,一切恶的征兆都是骗人的。月英快乐的想。
后来,是第二年的春,三个汉子,三匹马,带走了那个安定得如古井的孔明。
又后来,是以后的二十七年,军师的孔明,丞相的孔明,宫中的孔明,府中的孔明,阵前的孔明,朝上的孔明……当孔明无处不在时,独独少了七夕时那个扎着湿漉漉的手送给月英那个古朴的盒子的孔明。
再后来,在七夕过后的那个八月里,秋风,凉了,孔明,再也不回来。
苍老的月英,抚摸着孔明瘦削的面庞,在银河下,将一枚小盒安放在他的棺椁中。
以为日子就是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长长久久,却一不小心,嫁了个英雄。黄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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